青白

中老年佛系少女

【王喻】思远道

-ooc归我,一发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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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客从远方来,遗我双鲤鱼】
我记得我生来就是在这里了,大约是吧,我也不知道我是谁,我从哪里来,又该到哪里去,今年几岁,我所能见的,不过一方春暮落满甘棠的庭院,一栏初秋淌下落雨的斜檐。
还有他,他告诉我,我是在一个叫京城的地方,我的庭院叫棠苑,因为种了一棵棠树,棠苑外的世界他让我不要去管,他说太热闹太繁华,但是太冷清太难熬。
我不懂他的意思,只是伸出手去抚平他说这话时候皱起的眉,笑着对他说,你时常带我去逛庙会买糕点就好啦。
他几乎每天都会来陪我,仿佛是怕我不见一般,跟我说这些天外面发生的趣事,陪我拣拣落花,煮煮茶,写写字看看书。
他最喜欢看的是一本玉台新咏,里面一篇饮马长城窟行,他可以一看一下午。我觉得好玩,趴在他肩上看那一句句。
青青河畔草,绵绵思远道。
我笑起来去捏他的脸,打趣他道:“绵绵思远道,你看这么久就是在看这一句啊,噫你思谁啊?”
他拿下我的手握着,很暖,他深深地望着我,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愫,浅浅说道。
“你若是远道,我便是绵绵。”
我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来,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耳朵,“谁要你思啊,我还要找隔壁家好看的小姐姐呢。”
我却在心底里笑着说,小姐姐可没有你好看的。

【得成比目何辞死,愿作鸳鸯不羡仙】
他从来不和我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情,也不说我的事情,连我们的名字都不告诉我,好像让我知道了我就会消失了一样,但他每次来都是一个人,我也从来没见过他和别人在一起,我觉得这样很好,起码会让我有种错觉,我只有他,他只有我。
每年夏天他都会天天给我带我爱吃的杨梅,前些年我突发奇想跟他说想在院子里种一棵杨梅树,今年正好长成,结了一树的杨梅,我蹭蹭蹭地爬上去摘杨梅,死活不让他帮忙,临了却发现爬得有点高,不敢爬下去了。
我喊着让他抱我下去,他站在树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,我气极,威胁着他要是再笑话我我就不下去了。
他艰难地忍着笑,伸出手臂要我跳下去,他会接着我。
我不曾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,到底有点害怕,但我一想站在下面的人是他,闭上眼睛就把身子歪下去。
一下跌进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,我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,眼睛还是紧紧闭着。
他稳稳当当地抱紧我,轻轻拍了拍,“好了没事了,可以下来了。”
我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,还是死死抱着他,忽然就不想放开了,又觉得太幼稚不好意思,刚准备放手才发现整个棠苑就我们两个人,又没人看见我羞什么,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抱着他一辈子。
至于他,他这么宠我,本就该抱着我一辈子。
我那个时候多天真啊,觉得他陪着我煮茶赏雪,观月书画,抱着我一辈子,都是理所当然。

【药石有时闲,念我意中人】
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旁的事情是那次我贪玩淋了雨着风寒,他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发着烧,咳得话都说不了,他急急忙忙地离开回来的时候带了几包药材,才告诉我这是他医馆的药。
哦原来他是位医者啊,难怪有时候身上一股子草药味,我心里想着就睡了过去。
醒来的时候躺在他怀里,脑袋昏昏沉沉的,手边放着一碗汤药,黑糊糊的,看起来就不好喝,还冒着一股股难闻的苦味。
他见我醒来给我披上披风,把药端给我,我刚想跟他说我想吃他做的白斩鸡,一闻这味刺激得我连食欲都没有了,我翻了个白眼,不肯去接那碗药。
他让我赶快喝药,凉了就不好了,我装傻窝在他怀里不肯起来,他只好放下药来哄我,我一看他好不容易把药放下,心里一阵奸计得逞的快意,更是哼哼唧唧地不肯起。
他拍哄着我,“起来把药喝了,给你买蜜饯。”
骗人,喝完药我肯定早就苦死了,才等不了你买蜜饯回来。
“把药喝了才能风寒好起来,难道你想天天昏昏沉沉地这也去不了那也玩不了,天天难受着吗?”
……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。
“不喝药我以后就不来了。”
!!!他果然知道我的软肋在哪,他不来我的白斩鸡云片糕冰糖雪梨糖葫芦藕粉桂花糖糕怎么办,我抬起头斜了他一眼,放开他坐起来,偏过头不想看见那碗药。
他把药端到我面前,我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口,好苦!
他握过我的手,一下一下地摩挲着,好像这样就能安抚我嘴里的苦味,我咬咬牙一仰头把剩下的药全喝完了,想着早死早超生,喝完我就后悔了,实在也太难喝了些,喉咙都发苦了。
我一歪身子瘫在他怀里,小声闷着说我想吃白斩鸡,他笑我生了病还惦记着吃,我伸手去掐他,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,掐人都不爽快,一脸咸鱼样地被他抱着。
好像病了也不错,平常可抱不了他这么久,就是药太苦了。

【今宵剩把银红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】
我从没见过别的样子的他,我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如月华般清冷,没什么情绪,万事云烟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,但他的眼睛又是那么特别,虽然大小眼但是深邃如渊,平静如水,还有朗星作眉,我第一次见他就想,哪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,当真好看极了。
跟他熟悉起来后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别的样子,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笑着的,我看见他的眼睛,他肯定是在笑的。
除了那一次,他喝了酒跑到棠苑来,满身酒气,眼神迷离,跌跌撞撞的,他何时如此失态过,我都给吓着了,有些气他喝太多酒,扶着他躺到床上,沾湿布巾准备给他擦擦脸,冷不丁听见一声浅浅的呢喃。
他好像是在叫着谁,他又叫了一声,这下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文州——”
雯舟是谁?是哪个姑娘吗?是他喜欢的姑娘吗?能在酒醉的睡梦中叫的,大概是深爱的人吧。
我无端地气恼,突然很想把他喊起来跟他大闹一场,你明明在我的家,为什么叫别人的名字!
想到这我才突然想起,我没有名字,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,凭什么去干涉别人喜欢谁,可我还是很气很难过,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我的名字,为什么他明明与我朝夕相处却喜欢上了别人。
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,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?起码别让我听到他在梦里叫别人。
我难过得想流泪,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立场。
我忍着心里的难受给他擦了脸解开头发,枕着他的手睡了过去,不想去回忆梦到了什么。
他酒醒之后我几天都没有理他,其实我看到他的时候气就消了,对着他我没法生起气来。
他以为是他那天喝醉了酒惹我不高兴,就做了白斩鸡买了各式各样我爱吃的糕点来哄我,我装着不理他,跑出来自己窃喜,到底他是在乎我的。
我何时变得这样斤斤计较。

【暮雪微凉满绣襟,冬夜却闻满庭芳】
每年过年的时候他总是待在棠苑陪着我一起,和我一起包饺子下汤圆,逛完庙会一起看烟花一起守岁,但我每次都早早就靠着他睡过去,年十五的时候就带我去看灯会猜灯谜,我不经常去猜灯谜,除非奖品送的是马蹄糕。
今年京城雪很大,落了一院子的雪还没有来得及扫就又下了一夜,除夕这天我扫出一条通向厅堂的小径就去帮他打扫屋子了,没想到晚上又开始下雪了。
我包着饺子往外望了望,雪纷纷扬扬的,下雪了就没烟花可看了,还是有点可惜,况且这满院的雪还不知道要扫到什么时候呢。
“还在下雪啊。”我收回目光,捏完手上这个饺子,等着他擀好饺子皮,他脸上蹭了点面粉,我用手背去帮他抹掉,他愣了一下,随即把脸了凑过来让我抹。
“擦掉了吗?”
“好了,你等会去洗个脸。”
“嗯,把剩下这点馅包完就好了,你帮我去烧水吧。”
小巧的饺子在水里翻滚,他教我包的饺子,我却怎么包都不如他的好看。
吃完饺子我在门槛上坐着,他收拾完碗筷端了炉火陪我一起坐下,给我塞了个暖炉,披上大氅。
我裹了裹大氅,往他身边靠了靠,他揽住我,用他的大氅围住我,我靠在他肩上,雪还在下,身子却暖起来,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。
他见我有些睡意,揽了揽我。
“到屋里去睡吧。”
“不要,要守岁的。”我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个舒服的姿势,死撑着眼皮看着雪如柳絮。
他的怀抱太温暖,我实在撑不住睡去,阖上眼眸前我听见自己说。
“还在下雪啊……”
“不到屋里睡啊……要守岁的……”
冬日太过难捱,我终究是要靠着他度过这漫漫长夜的。

【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】
京城七夕的时候最热闹,到处灯火阑珊,街市上游人成双成对的,京城的河桥桥栏上挂满了红线,都是一对对有情人分别绑了自己的发系上去的。
每年七夕他都会带着我来桥上系一根,算算竟也系了不少年头了,系完红线后去逛庙会,买些糕饼水果什么的,红线攒了不少,那些东西却没一个留下的,没个几天就吃完了。
今年也是一样,却又有些不一样,带我逛街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似乎是有心事,我拉住他,望进他深沉的眼,我们去系红线吧。
他与我十指交握,到桥上也没有放开,我扯下几根自己的长发,缠着红线和他的头发一起绑在了雕花桥栏上,几根发丝缠成了死结,越扯越紧。
我看着他绑红线的手和纠缠一起的发,突然觉得这一幕我似曾相识,哦原本也是每年都来系红线的啊,可这一次我却觉得那个须臾间涌上来的记忆里的我,好像是我,却又不是我。
而我身边握着我手的人,一直是他,我想起他酒醉时梦里的呢喃,我突然觉得那个名字似曾相识,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,我心里突然没由来地钝痛,看着自己的手掌,伸开,握紧,伸开,再握紧,好像什么也抓不住,从指间流逝的好像是我最重要的东西,可我却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。
我现在才发现,缺失记忆的我是天空里一尾无依无靠不知死生的摆渡人,他是我的舟。
我伸出手牵住,我想握紧他,握紧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,因为我只有他。
他拉过我,吻了吻我的发顶,我抱住他埋在他怀里,闷声道。
“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?”
他一愣,手臂紧了紧,“很久很久了。”
“比一辈子还要久吗?”
“久很多。”
“我以为一辈子就很长了。”
“一辈子不算什么,生生世世才好。”
“那就生生世世。”
我应该记得的,哪怕我不知道我应该记得什么。

【若教眼底无离恨,不信人间有白头】
他已经三天没有来过了,以前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,他总是每天黄昏前来看我,陪我看完斜阳夕照,月上中天,拥着我入睡,不可能连着三天都不来见我。
我有些害怕,怕他以后再也不会推开那扇门了,我坐在棠树下想,一坐就是一天一夜。
终于第四天黄昏,他还是一身青衣,推开了棠苑的门,我猛地站起来想要跑过去,腿却坐麻了,只能站在树下等着他走过来,眼里泛起雾。
他轻轻走来拥住我,下巴搁在我肩上,柔声道。
“对不起,我来迟了。”
“没关系,你来了,就很好。”
他拂去我肩上落下的棠花,沉沉地望着我,目光哀伤。
我心疼地伸手抚他的眼睛,他从来没有这样过,哀伤到像失去所有。
他重新把下巴搁在我肩上,我的脖颈间似有泪水划过,灼得像刀剑划在我心上。
夜里月光泄进窗里,我抱着他,在他胸口蹭了蹭,看着如水的月色,问出了那个长久以来我一直想问的问题。
“文州是谁?”
他摩挲着我指节的手停了下来,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轻到微不可察。
“我不想让你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会失去你的。”
我捧起他的脸,浅浅笑了,“我又不会走,也不会离开你,你不会失去我的。”
他好像在叹息,声音像痛到无以复加时颤抖,我微笑着靠近他,用头发蹭了蹭他下颌。
“好啦别瞎想啦,我困了要睡了,你也不许想了,快睡吧。”
我揽了揽被子,伏在他怀里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睡过去前我好像听到他说话了,那声音很近,又像远在千里,像在梦里。
“我已经失去过你很多次了。”

【罗衾不耐五更寒,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】
我想我若是能知道得早一些,察觉得早一些,或者不抱着侥幸的心思,或许结局就不会这样,只可惜这世间天命难违。
我去给棠树浇水的时候才发现藏在棠苑周围的暗箭,刚要闪躲一抹血红溅到落花上。
我抱住中箭倒下来的他,他身上已是满布伤痕,他却艰难地直起身带着我夺门而出,一路狂奔。
跑到郊外树林暗洞里我才感觉到极致的累,但我们还不能停,他擦去剑上的血,摸过我的脸,告诉我。
“我会送你去杭州,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你,京城不能待了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,就过去找你。”
我突然觉得心揪,忍着哭腔问他。
“你会来吗?”
他顿了一顿,指节摸过我的眼尾,柔声道。
“你在,我就会来。”
我重重地点了点头,外面的喊叫声又起,我拉住他要跟他一起,他提着剑,眼里灼痛,伸手点我的穴道让我睡去。
听不见外面的厮杀声,我仿佛做了一个冗长而繁杂的梦,梦里模糊地看见不同样子的他在作画,一身白色仙衣的他,黄袍加身的他,书生模样的他,都提着笔,看着身边的我,笔下宣纸毫无墨迹。
我恼他答应为我作画却什么也没做,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,轻轻笑,我听见梦里他说。
“丹青在纸上,人在心里。”

【人间自是有情痴,此恨无关风与月】
仿佛睡了很久,我头痛着醒来,扶着头站起身来,缓了缓赶紧跑了出去。
厮杀声已经停了,树林里血流成河,我一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他,伤痕累累,奄奄一息。
我疯了一般地扑过去抱住他,记忆刹那间涌出,在我看到他满身伤痕的时候,带着尘封的炽烈的深情,汹涌澎湃地吞没我。
第一世,我是九尾狐妖,他是紫薇上仙,棠花树下相遇相知相爱,终究仙妖殊途,他被仙班除名打下凡间受尽炼狱之苦,我被逼跳下诛仙台,烧断狐尾。
就在我被关在天牢受天刑的时候,月老来告诉我,我和他的姻缘石曾经在妖界大闹天庭的时候遭到损毁,缺了一角,无法修补,所以我和他有缘无分,生生世世都无法相守至终。
我笑了,跟月老说,我是千年九尾狐,我的尾巴天庭求之不得,用我的尾巴来换!
月老摇头,说这是天命,早已注定。
我笑得流下泪来,我是妖,谁管你们天命注定?和我的爱人相守又惹着你们什么了?
可终究我还是看着他受完锥心之刑,打入凡间,看着自己跳下诛仙台,烧断尾巴,毁尽修为。
诛仙台可比杨梅树高多了,可他却再也不会在下面接着我了。
第二世,我是将军,他是君王,自小相伴长大,约定他为王我为将用我一生陪他开创一片海清河晏,不料敌军直插塞北要地,我率军出征,奈何敌众我寡,终不能胜,含恨战死沙场。
第三世,我是鬼魂,他是书生,他进京赶考借宿寺庙遇见我,和我梦中相爱缠绵,可人鬼难算,最终我魂飞魄散。
这一世,他许尽第一世的修为,第二世的辉煌,第三世的寿命,受抽灵拔骨之痛,只求和我红尘相守。他转世到被满门抄斩的冤臣家成为孤儿,长大后做了医者悬壶济世,找到了失去记忆的我。
他历经千辛万苦求来这一世要和我相守,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,可是他却还是作为罪臣遗孤被追杀,如今倒在我怀里。
我抱着他,胸膛像被剖开,五脏六腑被揉碎了一般,双手颤抖着抚上他血迹斑斑的脸。
“杰希……我记起来了……”
“你回答我……我是文州……”
“杰希,你听到了吗,是我,我来了”
“你别爱我,别爱我了,别遇上我,”
“别等在那棵棠花树下,别去管那只受伤的小狐狸,”
“别去理喻将军家的那个小公子,你做太子的时候别要他来做你的伴读,”
“别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借宿寺庙,遇到鬼了就别去理他,”
“下一世,不要爱我了。”
我曾经以为他在酒醉梦中叫了别人的名字而嫉妒得发疯,现在我抱着遍体鳞伤的他,却希望他不要爱上我,不要遇见我,平平静静地,去做他的上仙,去叙写他的宏图伟业,去金榜题名一展抱负,娶妻生子阖家美满,不要喜欢我。
他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脸,牵起笑容,虚弱道。
“文州,你来了……”
“我们的名字是刻在姻缘石上的,不能改的……”
“下一世你还要来找我……我还会遇见你。”
“爱你,从第一世开始,就已经成为我的本能。”
他的手渐渐垂了下去,兴许他是累了,想睡一会,他以前可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,每次我有什么动静,他总是比我醒得还快,又拥着我再次入睡。
也好,他很累,睡一觉也好,我不会离开他。
我轻轻叫他,我觉得杰希这个名字真是好听极了,我一声一声地呢喃,他却再也没有回应我。

【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】
京城又下雪了,这些年我四处游历,走过了岭南茶香满野,见过苏杭烟雨江南,去过塞北大漠孤烟,还是京城这一方棠苑安静。
满院一地的白雪映着窗纸亮亮堂堂的,我扫了雪进屋烤火,抬头瞥见桌上的摊开的玉台新咏还没有合上。
青青河畔草,绵绵思远道。
岁月当真漫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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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红心求蓝手求评论哦!
配合伦桑的思远道食用口味更佳^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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